素妈妈

协会教我们给孩子吃腐烂菜叶，说这是最纯的酵素。

我按照疗程给患病的女儿朵朵喂全素食，可她不但没好转，免疫力反而急转直下。

直到一场暴雨夜，我攥着女儿染血的手机，录下协会主席素食博士陆世铮的那句吃死几个才好卖补剂

他西装上的鲍鱼汁还没擦净，直播间女主播林妙语还对着镜头笑: 穷鬼才信纯素食。

为了让更多人明白这是一场骗局，我成立了反素食直播间，并等待揭穿他们的时机。

终于有一天，陆世铮实验室的保险柜警报响了，密码是朵朵用命刻在碗底的:

妈妈，揭穿他们。

1.

今天是我的揉面教程，打算教学肉沫杂酱面。

我捏着不锈钢碗的手指节发白，直播间补光灯烤得我后颈冒汗。

弹幕里是失了智的协会成员跑过来砸场子:

麦子长得好好的，你给拔出来，身体碾碎，磨成粉，还不放过人家，把『骨灰』用水泡了，然后还要发酵，再捏扁揉圆上锅蒸

你知道麦子慢慢感受自己腐烂分解有多难受吗?

腐烂的时候那些菌最活跃，你就不考虑发酵菌的感受了?

这些所谓素食宝妈宁愿给自家孩子喂烂菜叶，也不肯给孩子吃一口肉。

看着那么多素食协会的信徒，我的心涌出一股酸涩。

因为曾经我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

突然屏幕蹦出条血红大字:

这碗和虐童案里的一模一样

自从朵朵去世，我被网暴成虐童案的恶毒母亲。

这样的言论，我听过太多太多遍。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直播间回复:

您记错了。

我把南瓜粥倒进印着小恐龙的瓷碗，塑料勺在碗沿磕出脆响。

苗苗踮着脚够柜顶的旧补光灯，这东西还是三年前林妙语团队寄来的素妈关爱礼包。

手机在围裙兜里震，素食受害者联盟的同伙王姐发来短信:

目标三分钟后到万家乐生鲜区。

我抓起两盒临期猪肝，塑料袋上的水珠蹭在毛衣袖口，凉得我打了个哆嗦。

这触感跟三年前跪在急救车里擦朵朵嘴角血沫时一模一样，那时候林妙语还在直播里嘲讽我:

有些妈妈连厨余垃圾都处理不好。

超市冷气扑在脸上，我扶了扶假发里的微型摄像头。

陆世铮那身定制西装跟有机菠菜堆格格不入，腕表折射着紫金阁订餐卡的金边。

上周三我蹲在那家粤菜馆后厨，亲眼见他啃完半只脆皮乳猪。

抓小偷啊

我撞翻促销堆头，橙子骨碌碌滚了满地。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陆世铮的手机滑进我的挎包，我装作摔倒扑了上去，指甲在他手背挠出血道子。

那会儿他助理还假惺惺劝我:

江姐冷静，我们博士还能害自己患者不成?

我今天特意穿了低胸装，这么一扑，陆世铮直挺挺地看着我的乳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假意扶正我的身体，眼里却是目不转睛。

美女，你没事就好。

我趁机摸到他衬衣口袋的消费小票，佛跳墙套餐日期是今天。

我喉咙发紧，想起去年这时的我正抱着判决书蹲在紫金阁后巷，看陆世铮拿鲍鱼蘸酱汁给粉丝直播:

素食蘸料要讲究层次感...这个素鲍鱼...

当年他往腐烂菜叶喷色素，还美其名曰活性酵素原液。

一股恶寒从我后背升起，他的手顺势摸着我的腰。

直到素食协会主播林妙语打来电话，今晚用新买的爱马仕餐具直播……你别迟到。

我趁机道别，到家后发现二女儿苗苗把南瓜粥倒进绿萝盆，不锈钢碗底结着层绿毛。

妈妈，碗底有字。

五岁小孩指着凹痕。

我摸出紫外线手电一照，歪歪扭扭的肉像是朵朵用叉子刻的。

去年整理遗物时，我在她小枕头底下翻出三十多张直播台本，每张都画着哭脸。

直播间突然自动开启，补光灯把碗底霉斑照得纤毫毕现。

我拿棉签刮了点绿毛，这招是素食受害者联盟王姐教的。

弹幕炸锅时，我举起检测报告复印件:

三年前这碗霉菌超标二十倍，检测费是我卖血凑的。

手机震个不停，匿名邮件里女助理正往素肉罐里倒骨粉。

后来的我摸着朵朵冰凉的额头，耳边回响着医生的话:

霉菌毒素会抑制 T 细胞活性，免疫系统一旦崩溃，普通感染都能致命。

后来翻遍论文才知道，那些腐烂菜叶产生的黄曲霉素，正是朵朵骨髓坏死的元凶。

2.

为了给女儿复仇，我不惜花重金整容成另一张脸。

拟造假身份混进了陆世铮实验室当起了保洁员。

第二天，我蹲在实验室更衣室搓抹布，消毒水混着韭菜盒子味直冲脑门。

指尖在识别器上留下汗渍，改装设备发出毒蛇吐信般的滋滋声。

身后保洁车的橡胶轮碾过地砖缝隙，每一次声响都像砸在紧绷的太阳穴上。

当红光转为惨绿的瞬间，王姐的呼吸突然从耳机里消失，这比任何指令都可怕，意味着监控室的值班表有变。

我侧身挤进门缝时，嗅到实验室独有的铁锈味混着女儿常用的草莓洗手液香。

这矛盾的嗅觉组合让我的胃一阵痉挛，恍惚看见朵朵最后一次踮脚按消毒液的画面。

警报器突然在头顶炸响，原来是我把金属工具箱攥得太紧，指甲划破掌心滴落的血珠触发了红外感应。

新来的去 B2 样本库。

主管甩来的门禁卡划破虎口，我把朵朵的草莓发夹别在工装领口。

监控探头闪雪花的瞬间，保洁车轱辘正压过当年朵朵吐过的地砖缝，那滩呕吐物检测费还是我卖了结婚戒指凑的。

样本库电子锁蓝光扎眼，我掏出咸鱼买的工业遥控器，这玩意儿原本是养猪场控温用的。

温控屏突然跳出高温警报，红得跟菜市场猪肉灯似的。

保洁阿姨上周偷拍的应急密码派上用场:

888666，陆博士生日倒着输入。

蓝牙耳机传来受害联盟成员老周漏风似的嗓音:

路由器……机柜第三层……

三个月前我扮成打印机维修工，在配电箱底粘的 U 盘正在发烫。

陆世铮助理拆快递的裁纸刀早被我调了包，刀柄里藏的窃听器录下她骂吃素都是傻逼的牢骚。

进度条卡在 65% 时，手机弹出实习生小吴的百度云链接。

上个月他被陆世铮踹出实验室时，我往他书包塞了三个月房租。

现在压缩包里躺着素肉代工厂的监控，穿白大褂的往搅拌机倒骨粉，包装袋印着100% 植物蛋白。

陆世铮的咆哮从走廊炸进来: 谁动了我的生物样本

我钻进通风管，手肘蹭过结痂的烫伤疤。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电子锁的金属冷意让我想起朵朵最后一次输液的留置针。

当识别器亮起绿光时，通风管道灌进的冷风裹挟着遥远的哭喊。

那是三年前我抱着高烧的朵朵跪在急诊室，陆世铮的助理隔着玻璃说: 吃素的孩子不会感染。

此刻我蜷缩在消毒柜的阴影里，袖口残留的素肉罐头味钻进鼻腔，和当年女儿病床边那滩呕吐物的酸腐气息一模一样。

这味道……你早就知道会害死她，对吧?

我对着空气喃喃，指尖抠下电子锁边缘的锈斑。

那些暗红色的铁屑粘在指纹上，像极了朵朵咳在枕头上的血痂。

通风管铁皮震动传来孩童笑声，我猛地回头。

朵朵举着草莓发夹在管道尽头挥手。

指尖触到锈迹才惊觉是幻觉，鼻腔里消毒水混着当年急救车的血腥味。

警报声从下方炸响，我摸到老周刻在管壁的记号:

剂量致死率 83%，后面画着个火柴人牵小女孩的涂鸦。

哐

消防斧劈开管道的瞬间，我按下引爆器。

保洁车里窜起的浓烟裹着骨粉味，这包证物是从陆世铮办公室垃圾桶翻的。

他总吹嘘比特币交易绝对安全，却把冷钱包密码设成小三生日，转账记录在情趣酒店监控里躺了半年。

机房蓝光在王姐的银发上流动，她敲击键盘的节奏突然停滞。

我顺着她颤抖的指尖看去，屏幕右下角弹出一张泛黄照片。

穿病号服的小女孩举着蜡笔画，纸上的太阳长着输液管般的金色触手。

这是我女儿暖暖的最后一张画。

王姐摘下眼镜，镜腿缠着的粉色 Hell。Kitty 胶布已褪成灰白。

她摩挲着 Hell。Kitty 胶布: 暖暖走前一直说冷，我后来才知道……那些补剂会吸走孩子最后一点体温。

我摸到键盘缝隙里的半颗彩虹糖，糖纸上的生产日期正是暖暖忌日。

王姐突然抓起糖塞进嘴里，咬碎玻璃的脆响混着血腥味:

当年我黑进医药局数据库，发现暖暖吃的新型补铁剂……根本是工业废料提纯的

看着王姐泛红的眼尾，我鼻子一酸。

我可怜的女儿，也是吃了这种东西才离开人世的。

监控画面在此刻跳转，陆世铮的脸出现在实验室走廊。

王姐的机械键盘发出刺耳蜂鸣，我突然明白她为何总戴着那副老式手套——暖暖火化那天，她徒手掰断了医院 ICU 的门锁。

节点加密了。

她敲键盘的手直抖，得找到他的冷钱包。

我复印的耗材单被硒鼓烫出焦痕。

实验鼠饲料分类里夹着五箱促红素，生产批号对应朵朵死前喝的素奶。

苗苗幼儿园老师突然来电: 苗苗血红蛋白又降了，得输血。

我盯着单据上的暗网水印，想起老周咽气前的话:

书柜……《营养圣经》……

上周擦玻璃时，那本书封皮下藏着指纹扫描器，陆世铮每次开锁都舔手指。

急诊室塑料椅掉漆的纹路都没变，我把实验鼠饲料单折成纸飞机。

苗苗抢过去塞进童话书，书页间突然滑出张泛黄的移植排队单，老周女儿的名字被陆世铮用红笔划掉，批注写着素食疗法失败案例。

护士喊江苗苗家长时，我摸到裤兜里老周的 U 盘。

插进医院自助机瞬间，屏幕跳出陆世铮的暗网交易记录，比特币流向标注着器官黑市佣金。

排队单上的红笔批注突然扭曲成仓库地址，今晚他要验收素肉替代人血白蛋白的货。

护士递来的验血单还没捂热，两个穿夹克的男人堵住急诊室出口。

高个的亮出证件晃了晃，警徽反光刺得我眯眼:

江女士，陆博士告你商业窃密。

矮个警察踢了踢我的保洁车:

这月第三起实验室失窃，监控拍到个戴草莓发夹的。

我摸着工装领口的发夹，朵朵最后别上去的那枚，塑料草莓早被消毒水泡褪了色。

手机突然震出陆世铮的短信:

法庭见，记得买条好丝巾遮脖子。

配图是我昨晚爬通风管的监控截图，他特意把我锁骨处的烫伤疤圈了个红圈，跟当年伪造的虐童伤痕鉴定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