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阳光明媚,吊得高高的蓝天上,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秋风瑟瑟,满地的落叶毫无规矩的随风西处翻滚着!
边城,首富秦家豪华气派的宅院里喜乐声声,宾客满棚,正热热闹闹地办着喜事。
离主宅很远的一个角落,一座小小的破院子里,遍地的落叶滚来滚去。
院落空无一人,只有萧萧的风声。
冷清的同前院如同两个天地,甚是凄凉。
秦家的家主秦小玉,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高亢的喜乐,风吹的门吱嘎吱嘎的响着,嘴角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他的赘婿,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正迎娶她的寡姐。
口渴难耐,唤了几声,竟无人应答。
她才想起,唯一的丫鬟也被叫去帮忙。
她自嘲地想,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吧。
遂用尽气力,强撑起破败的身体,半倾着身子,从床头的柜子上,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一口干尽。
又用冰冷的水,泡了一块硬梆梆的点心,强咽下去,缓了缓,有了些气力。
秦小玉打量着冷清的房间,透过窗棂望着吊得高高的蓝天,想起以往的种种,满眼悔恨与不甘,自嘲地笑了。
常说好人有好报,在她身上,却是未必!
她一个边城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终于活成了别人的笑话,也活成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样子。
竟然活的如此窝囊和屈辱,说出去谁信?
秦小玉自知时日不多,她只是身体残破,脑子还很清醒。
她从出生以后,就被父母扔给奶娘,窝在离主院最远的破柴房里,饥寒交迫,日日食不果腹。
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才知秦老爷太太是她的亲生父母,前去相认,见到父母姐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只是叫了一声爹娘,就被踹出了出去。
七八岁时,她姐姐秦小金抢她的东西,不允,被打折了一条腿父母不但不管,还打了她一顿。
斥责她不尊姐姐,不孝父母。
自此,她同下人一样喊老爷太太,日子过得不如得脸的下人。
后来,她努力识别药材,努力挣钱养家,终是使秦家跻身边城首富。
不料她被所谓的亲人下毒,积年累月,毫无防备。
最后伤及肺腑,瘫在床榻。
更可怕的是,全身溃烂,无法愈合!
堂堂秦家家主,被破烂一样扔在偏僻的小院,她买的大宅,五进的大房,可笑的是竟无她的一席之地。
她自知此时的自己连秦家看门的狗也不如。
狗还有大鱼大肉,她竟然连温饱无法保证,任谁也不会相信,可是她就是落到这样的凄惨的境地。
他们掌握的时间很精准,她把财富攒够了,秦家成了巨富,她也到了毒发的时候。
谁能想到,秦家的财富竟是她的催命符,至亲觊觎,把她置于死地,掌控秦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挣钱时她是福星,给他们让位时,置她于死地,毫无手软。
她轻信家人,识人不清。
夫君背叛,姐姐下毒,父母助纣为虐,儿子不闻不问。
她的忍让与迁就害死了奶娘也害死了自己!
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能怨了谁?
她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秦小玉满脸泪水,桀桀笑道:“如有来世,不复相见,如若相见……”寂静的小院子里无人看到,秦小玉此时满身的杀气!
是夜,前去帮忙的丫鬟始终未回,这是又偷懒去了。
自从秦小玉病重以后,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丫鬟婆子,被她的姐姐赶走的赶走,发卖的发卖。
她能用的竟无一人。
秦小玉挣扎着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骷髅一样的面容,溃烂的伤口,嫌弃地别过头。
那个风华绝代的秦家家主,仿佛不曾来过。
久卧床榻,丫鬟不尽心,肢体己经腐烂,屋里气味难闻。
看着破败的身体,悲从心来。
镜子里的自己,深潭一样的眸子里盛满了决绝与狠厉。
静坐片刻,重新收拾了妆容,让自己看着顺眼一些。
夜深人静,都睡了吧!
她慢慢爬着到了主院,己经用尽了气力,缓了一会,看着满院子的大红喜帖,用力泼了灯油,点燃。
尔后,冷冷地看着火舌舔着新房的窗棂,恨声道:“只有去了干净。”
闭上了眼睛。
天干物燥,连廊的幔布是极易燃的,秋风助着火苗,秦家大宅瞬间火光一片!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映红了半个边城。
往日豪华气派的秦家大宅,到处都是火焰舔过的痕迹。
仅剩残垣断壁,房屋无一完整。
废墟里,呛人的空气,有阵阵的焦臭味。
野狗野猫,闻味纷沓而至,空中还盘旋着一群乌鸦。
即便饥寒交迫的乞丐,也不敢靠近,担心被厉鬼附身。
边城里一个劲爆的消息,正如秋风一样刮进大街小巷。
听过的人悲悯又唏嘘!
首富秦家,不知为何,在赘婿娶新妇的当日,走了水。
秦家大宅毁在一场大火中,幸存的只有秦家家主秦小玉的独子。
只是还算英俊的秦公子在大火中毁了容,无颜见人,变卖了家产不知去向。
那个惊才绝艳的家主秦小玉也死在那场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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