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一点点褪去热度，高二（2）班教室里却因社团活动策划单的分歧而渐渐升温。
讲台前的林祈然皱着眉头盯着文件，杜蔓青则安静地坐在第一排，指尖轻抚着笔记本封面，仿佛在斟酌字里行间的温度。
“这个活动方案，还是得先明确预算和执行细则，”祈然的声音透着理性，但语气难掩一丝紧张，“文学社成员能力虽多，但实际操作方面不能太理想化。”
“可是，如果过于标准化了，就少了我们社团的灵气。”
蔓青的声音柔软，眉头却拧得很深。
“不应该把文学社变得像理科协会那样，什么都要条条框框。”
林祈然下意识按了下桌角，目光和蔓青交错了一秒。
他发现自己被对方的执拗激得有些烦躁。
“可你也知道，校领导非常看重活动成果。
如果没有量化指标，后续会很麻烦。”
教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拉紧了的琴弦，连往日散漫的盛筱悠和何隽逸都默默压低了声音。
只有沈西野还在后排与队友说笑，听到前方动静后，悄悄溜了过来。
他挤到两人中间，带着招牌式的阳光笑脸，“哎，你俩怎么又杠上了？”
杜蔓青低头不语，林祈然也只是抿唇。
沈西野环顾左右，做了个鬼脸，“学霸遇上文艺女神，不吵才怪呢。
不过说真的，祈然你这些预算表，看起来像高级数学作业，谁看得懂啊？”
他一把抽过社团策划单，把体育特长生的乐天派气质散漫地展示出来，“蔓青你写的那段策划词，‘在灯火中探索词语的流动’——牛！
但要是执行起来，大家是不是得先学会怎么点灯？”
蔓青终于有了点笑意，但很快又敛起。
“我只是觉得，文学社不是为了完成校级考核才存在。”
林祈然没再顶嘴，他低头翻看方案，喉咙里像积了一层说不出的无力。
他不是不想让文学社有自由和浪漫，只是他的家庭习惯了衡量和成绩。
“其实，不如这样？”
沈西野把两份草案叠在一起，“能不能分成两部分？
一块按蔓青的设想来搞小型项目，比如诗影展，另一块用祈然的预算来管大活动。
你们各管一摊，谁也不吃亏。”
教室里安静下来，窗外梧桐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杜蔓青注视着桌上的方案，两只手互相搅着，指尖出现了微微的红痕。
她艰难地抬起头，“如果真的要分开做，那么文学社的意义是不是就分裂了？”
沈西野想了想，俏皮的语气渐渐收住，他的眼睛里多了点刚刚打完球时的坚定。
“不是分裂，是让社团有更多的面。
就像我篮球队里，后卫和中锋各有职责，你们可以各自专注自己的特色。”
林祈然盯着窗外，天边云层正靠着金色的余晖，层层叠叠地堆起来。
他回忆起母亲昨晚打来的电话：“祈然啊，这期活动你要带头，别让老师和家长失望。”
那些话沉得他喘不过气。
“其实……我只是怕失控。”
他说，声音比之前低了些，“我不太会享受自由，只习惯算好每一步。”
蔓青看着祈然，有一瞬间的怜惜和共鸣。
她理解那种被期待捆绑的感觉，理解无声反抗的难处。
她轻轻点头，嗓音绵软但有力：“那我们试试，把你的方案和我的尝试都融进去，如果失败了，也算我们一起承担。”
沈西野眨了眨眼，故作认真地举手：“要不加个体育环节？
比如‘诗歌飞盘’大赛，把大家写的诗贴在飞盘上，谁飞得远谁就获得‘文体先锋’荣誉！”
笑声终于在教室里炸开。
盛筱悠从社团桌旁踱步过来，其实她一首在偷听。
她递来一条饮料，插科打诨道：“沈西野，你这是要让文学社变成体育社了？
不如首接在天台办诗歌夜跑吧！”
何隽逸却趁机举手，被大家逗笑时，他的存在像个隐形人。
“要不搞个网页，把诗和活动记录都发上去？
我可以帮写代码。”
祈然愣了下，第一次认真看向何隽逸。
他发现平时那个沉默的技术宅其实很在意文学社，也许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参与。
蔓青微微扬嘴角，感谢地望着何隽逸。
“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设计，我觉得你写的小程序很酷。”
渐渐地，最初的对立在大家的调侃和协商中被消融。
窗户被夜色沾染，活动策划单上多了几行字和新图标。
林祈然和杜蔓青并肩坐着，彼此的目光里有未曾说出口的松弛。
西野、筱悠、隽逸也三三两两，把各自的想法贴在小白板上，热情和矛盾都融在一起。
活动案远未定稿，但一小步的让步和理解让社团气氛重新活泛起来。
如同窗外的城市夜色，即使光影交错，有时沉寂，却不失温度。
林祈然望着逐渐高涨的讨论，心头的压抑缓缓消散。
他并不知道，这场风波会成为他们友情的起点，也许还有更多未决定的选择在等着，他们将一起在纷繁中前行。
当教室的灯光亮起来时，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就像青春中那些还未分明的梦想，慢慢向前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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