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靠在树桩上，呼吸粗重。
衣服被冷汗浸透，风吹过来，贴在背上像一层冰壳。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指节肿胀发紫，有几处裂口还在渗血，顺着掌纹往下滴。
他闭着眼，意识昏沉，但没睡。
他知道不能睡。
刚才那一拳打完，经验条停在了99/100。
只差一点，就能突破。
可身体己经到了极限，腿软得撑不起身子，手臂一抬就发抖。
他咬了咬牙，慢慢把左手按在地上，借力往上推。
肩膀刚用力，一阵酸麻首冲脑后，眼前发黑。
他停了几息，等那股劲过去，再动。
一点点挪到树桩前。
他盯着那截枯木，表面己经被打得坑坑洼洼，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抬起右手，用衣袖裹住拳头。
布料粗糙，擦过伤口，疼得他眉头一皱。
但他没停下。
这一拳必须打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肩膀后拉，腰身拧紧，把全身残存的力气都压进右臂。
拳头挥出。
“砰！”
声音比之前更闷，像是砸进了棉花里。
树桩晃了一下，裂开一道更深的缝。
面板立刻跳出来。
拳意经验+1当前：100/100拳意境界：未入门→（可突破）陈默站着没动，胸口起伏剧烈。
他知道，成了。
经验满了。
只要现在想，就能突破第一重。
但他没动。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不知道突破会怎么样。
会不会痛？
会不会耗尽力气？
万一中途被人打断，会不会留下后患？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安全。
这破庙西面漏风，门框歪斜，墙角堆着烂草。
外面天色灰暗，雪虽停了，风还在刮。
他听得到布条拍打木头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催命。
他不能冒这个险。
得等。
等体力恢复一点，等脑子清醒一点，等……有人来。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
以前盼着人来，是盼着一口吃的。
现在盼着人来，是想找个人试试手。
他低头看自己的拳。
血从布条里渗出来，在地上落了一个小点。
他忽然觉得饿。
胃里抽着疼，但不再是那种要死的感觉。
寒意也没那么刺骨了。
打了这一百拳，身体好像活了过来，血液在血管里跑得更快，肌肉也不再僵硬。
他慢慢蹲下，背靠着神像底座，把右手收进怀里取暖。
指尖还在颤。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兴奋。
他真的能变强。
不需要拜谁为师，不需要讨好谁，只要出拳，就有进步。
哪怕打的是木头，是墙，是空气，系统都认。
一百拳，换来了现在的状态。
那再打一千拳呢？
一万拳呢？
他闭上眼，开始回想刚才每一拳的感觉。
第一拳最轻，几乎没用力，手就破了。
第五十拳时，手臂发热，肩膀松了。
第八十拳，动作变得顺，不用想怎么出，拳就自然出去了。
这不是瞎练。
是有变化的。
他睁开眼，看向庙门口。
风从破洞灌进来，吹得地上碎草乱滚。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断断续续。
他没动。
但耳朵竖着。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
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响。
两个人。
说话声也传了进来。
“就在这破庙里，老李头天天给他送吃的。”
“一个乞丐，还活着？
赵少爷不是踢断他肋骨了吗？”
“命硬呗，听说这几天还爬出来打拳，疯了吧。”
“管他疯不疯，少爷说了，今天那半块饼归咱们。
他要是敢抢，再踹两脚就是了。”
话音落下，门口出现两个身影。
都是年轻人，穿着厚袄，腰间别着短棍。
左边那个脸上有疤，右边那个手里正拿着一块黑乎乎的饼。
陈默没抬头。
但他右手慢慢握紧了。
布条下的伤口又裂开，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他听见他们走进来，靴子踩在雪泥上，发出湿响。
“哟，还真在这儿。”
疤脸男踢了一脚旁边的草堆，“装死呢？
起来！”
陈默缓缓抬头。
眼神很静。
不像个乞丐。
疤脸男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还瞪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踩你手？”
他往前一步，抬起脚。
陈默动了。
不是站起来，而是猛地扑向树桩。
右拳砸下。
“砰！”
拳意经验+1当前：1/100面板刷新。
他没停。
第二拳。
“砰！”
第三拳。
“砰！”
他一拳接一拳地打，不管姿势，不管角度，只求快，只求稳。
疤脸男懵了：“这人疯了！”
同伴拽他：“别管他，咱们拿饼走人。”
两人转身要走。
陈默突然停手。
喘着气，慢慢站起。
他看着他们手中的饼，又看向他们的脸。
“那是我的。”
声音哑，但清楚。
疤脸男回头，咧嘴：“你的？
你配吗？”
他把饼在手里拍了两下，转身就走。
陈默迈步。
一步，两步。
走到门口，拦住去路。
“把饼放下。”
疤脸男瞪着他：“你找打？”
陈默没答。
他只是站着，右手垂在身侧，指节还在流血。
但站得很稳。
疤脸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抬手就要推。
陈默出手了。
不是拳。
是推。
右手往前一撞，掌根顶在对方胸口。
疤脸男没想到他会动手，没防备，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在雪地里。
饼飞出去，落在泥水里。
另一人冲上来，挥棍就砸。
陈默侧身躲过，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右膝猛顶上去。
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陈默夺过短棍，反手砸在他肩上。
“咚！”
那人趴下不动了。
疤脸男爬起来就跑。
陈默没追。
他走过去，从泥水里捡起那块饼。
脏了，湿了，沾着草屑。
但他没扔。
他低头咬了一口。
味道苦，又硬又涩。
但他嚼得很慢。
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发烫。
他转头看向树桩。
还有拳要打。
经验重新开始积累。
他走回去，站在树桩前。
举起右手。
一拳砸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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