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划破校园的宁静，三三两两的学生朝着教室赶去，金黄的余晖铺在地面上，将少年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给这片刚苏醒的校园注入了鲜活的气息。
顾林来得很早，这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晚自习，也是高中生涯的第一次班会。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熟悉的场景让他生出几分怀念，可心底那份跨越了时光的沉淀，又让他总显得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同学，旁边有人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顾林的思绪。
他转头，看见一个穿蓝色卫衣的女生——马尾辫束得利落，方形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皮肤不算白皙，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劲儿。
顾林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没人。”
他对这个女生印象很深，前世的自己性格内向，总羡慕她这份大大咧咧里藏着的细腻。
可惜后来文理分科，两人便断了交集，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同桌。
“认识一下，我叫刘芊雨。”
女生坐下，熟稔地拍了拍顾林的肩膀。
“刘芊雨……”顾林下意识接话，“那你肯定会变魔术吧？
要不表演一个？”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明明该是生疏的初见，却像多年老友般自然调侃。
刘芊雨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会啊，但要看付费。”
眼前这男生看着一本正经，嘴倒挺贫。
“那还是算了，我付不起演出费。”
顾林笑着摆手，“我叫顾林，刚刚开玩笑，别介意。”
“无所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
刘芊雨摆了摆手，转头跟后座的同学聊了起来，很快就融入了喧闹的氛围。
顾林听着西周的谈笑声，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晚风拂过，柳树枝叶轻轻晃动，像在拨弄他飘远的思绪。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他大学时的初恋。
前世两人相恋两年，最终还是败给了异地的距离和累积的矛盾。
再次见到年少时的她，顾林的心还是轻轻颤了一下，这份异样没能逃过身旁刘芊雨的眼睛，她悄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教室里的人渐渐坐满，五十多人的空间里，即使大家都压着声音说话，依旧显得闹哄哄的。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两个人：前面的女人西十多岁，头发有些凌乱，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鼻尖微微上翘，像是在用力稳住眼镜；后面跟着个穿陆军作训服的年轻军人，身姿挺拔，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凌厉气场。
“安静一下！”
女人拍了拍手，走到讲台上，“我叫王清，是你们这半年的班主任，要是顺利，文理分科后我还带你们。”
她指了指身后的军人，“这位是你们的军训教官，接下来请他跟大家说几句。”
顾林看着讲台上的王清，又看了看台下满脸惊奇、听教官讲军营故事时眼里闪着光的同学，心底忽然涌上一丝落寞。
他至今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重活一次。
平日里他总忙着看书、写小说，就是想靠做事填满时间，不去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可眼前与前世重合的场景，又让那份不安悄悄冒了头——他怕自己所有的努力，最终还是徒劳。
等王清讲完军训注意事项，己经快到放学时间。
“今天就到这，”她收拾好教案，“军训期间，住校生晚自习上到九点，走读生现在就能走。
我在隔壁办公室，没事别来烦我；实在无聊，就去走廊书架上拿书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走读生们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地往外冲，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这届高一的走读生只有十几个，大多数人都像顾林一样，带着父母的期待，从很远的地方来这里求学。
随着空位增多，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期间有人过来跟顾林打招呼，他都只是简单回应几句。
大家见他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便不再打扰。
顾林从书包里掏出上午没看完的书，继续读了起来——只有沉浸在文字里时，他才不会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困扰。
周围的人看着他安静看书的样子，免不了窃窃私语。
这所高中的学生大多是低分进来的，玩闹似乎才是校园的主旋律，像顾林这样一心看书的人，总会被当成“异类”，甚至成为日后闲聊时的谈资。
顾林对此毫不在意，他心里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和他们不一样。
晚自习中途有十分钟休息时间，顾林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拍了拍还在聊天的刘芊雨：“借过一下，我出去透透气。”
教室里的桌子是木制长桌，前后间距很窄，坐在里面的人要出去，必须得让外面的人挪位置。
刘芊雨没说话，只是把凳子往后拉了拉，留出一道仅够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顾林无奈，只好伸手把自己这边的桌子往前挪了挪。
就在他要走出座位时，刘芊雨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你出去能不能帮我带瓶水？”
“我桌洞里有，还没拆封，你要不嫌弃就拿一瓶。”
顾林指了指桌洞，“这时候小卖部肯定挤满人了，排队要好久。”
刘芊雨探头一看，桌洞里放着一个手提包，旁边摆着两瓶苏打水。
她拿起一瓶，转头道：“谢了，等你回来给你钱。”
“不用，明天我渴了，你再给我买就行。”
顾林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奇奇怪怪的人。”
刘芊雨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后座的黄莉凑过来：“你说啥？
我没听清。”
刘芊雨收起疑惑的表情，笑着跟黄莉继续聊起了天。
顾林走在渐渐被夜色笼罩的校园里，鼻尖萦绕着花园里传来的花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整个暑假他都独自在家，校园里的嘈杂总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向来喜欢独处，不懂也不想懂同龄人喧闹的快乐——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接下来的三年，一定要拼尽全力考上好大学，将来让父母不用再那么辛苦地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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