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湿痕。
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息都像是煎熬。
灵堂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呼吸,以及身后那均匀、沉稳,却带着致命威胁的呼吸声。
他就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不能再犹豫了。
我深吸一口气,落笔。
笔尖在纸上游走,画出昏暗的书房,画出老将军悲愤的背影,画出那卷展开的密诏……但我刻意模糊了密诏上的具体文字,只渲染出那明黄色绸缎带来的窒息感。
至于那个黑衣人……我简化了他的身形,将他彻底融入阴影之中,最关键的那枚胸膛图腾,绝不能现于纸上。
我画得极其小心,每一笔都权衡着生死。
既要保留梦境大体的真实框架,以防他看出明显编造的痕迹,又要巧妙地隐去那些足以让我瞬间毙命的核心机密。
终于,最后一笔勾勒完成。
我放下笔,几乎是虚脱般地伏下身子,双手将画作呈上,声音干涩沙哑:“将军……请过目。”
脚步声响起,沉稳,一步步靠近。
阴影笼罩下来。
他没有立刻去接画,而是先看向我。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没有拿画,却猛地攥住了我刚刚作画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像是铁钳,捏得我腕骨生疼,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我痛得闷哼一声,被迫抬起头,撞进了宇文擎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质疑,只有一种冰冷的、玩味的审视,让人遍体生寒。
他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而残忍的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我的鼓膜上:“画得不错。
只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剜开我的皮肉,首透灵魂。
“你这双眼睛……运笔时的神态,像极了十年前,我亲手处决的那个老画梦师。”
我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空气凝固了。
灵堂里的白烛噼啪爆开一个灯花,声音炸得我耳膜嗡鸣。
十年。
处决。
老画梦师。
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钉进我的脑子里,冻住了所有翻腾的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我能感觉到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收紧到立刻捏碎,却也没有丝毫放松,是一种绝对的掌控,带着审视猎物垂死反应的残酷意味。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钳制的地方,胀痛难忍。
其余部分,一片冰凉。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沙砾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目光无法控制地垂落,不敢再与他对视,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真的能看穿我竭力隐藏的一切。
心脏在停滞一瞬后,开始疯狂地擂动,撞得胸口生疼。
完了。
他知道了?
还是……只是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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