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风带着初夏的燥热。
文艺汇演当天，整个礼堂灯火通明。
各个班级轮流上台，观众席上坐满了同学和老师，掌声与欢呼声不断。
叶望舒躲在后台，手心湿得快要拿不住台词本。
虽然她不是演员，可作为“编剧”老师 i她要在一旁盯着流程。
她咬着唇，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紧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章若衡站在她面前，穿着班里统一准备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没、没有。”
她连忙摇头。
“骗人。”
他勾了勾唇角，“脸都红了。”
望舒愣住，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他的话。
她慌乱地低下头，紧紧抓着本子。
很快，轮到他们班上场。
望舒躲在幕布后，屏住呼吸，看着舞台中央的他。
灯光下，章若衡的神态和动作都自然而流畅，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园小品，他却演得格外认真。
观众席爆发出笑声与掌声，她却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剧情进行到最后一幕，他按照台词走到舞台前，略微停顿。
那一瞬间，他的视线却悄悄偏向幕布后方。
他们的眼神，隔着舞台的灯火，短暂地交汇。
望舒屏住呼吸，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知道，那是他在看她。
掌声如潮。
节目圆满结束。
散场时，同学们都在兴奋地庆祝。
“我们班真棒！
这次肯定能拿第一！”
“章若衡，你台词忘词没？
刚才看你停顿了一下。”
若衡笑了笑，什么都没解释，只是随手拿起一瓶水，走到她面前。
“给你。”
望舒愣愣地接过。
他看着她，声音压低：“你写的最后一句台词，很适合用来结尾。”
她一怔，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流。
因为最后一句台词，正是她写的——“有些人，会像光一样，照亮我的整个青春。”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下：“6月5日，他在舞台上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全世界的灯光都黯淡下去了，只剩他在发光。”
文艺汇演结束后，班上的同学兴奋得不肯散场。
有人提议去校外的小餐馆聚餐，立刻得到一片附和。
夜风里，几十个少年少女叽叽喳喳地走出校门，像刚刚释放的鸟群。
街道两旁的梧桐叶子被灯光映得发亮，空气中混杂着烤串的香味。
望舒本想推脱，毕竟她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
可同桌死拉硬拽，她只好跟着去了。
餐馆不大，却闹哄哄的。
大家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坐得满满当当。
可乐、汽水一瓶接一瓶地打开，气泡声中夹杂着笑闹声。
望舒被挤到角落，低头慢慢扒着碗里的米饭。
她的存在感向来不高，正好借机安静。
首到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她抬头，正好对上章若衡的眼睛。
“这有人吗？”
他随口问。
她怔了怔，摇摇头。
他就这么坐了下来。
嘈杂的喧闹里，两人之间却形成一个小小的静默空间。
望舒能听见自己心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吵闹。
“今天挺好的。”
他忽然开口。
“嗯？”
她没反应过来。
“汇演啊。
你写的台词……大家都挺喜欢的。”
她慌乱地摇手：“那是大家演得好。”
“别谦虚。”
他侧过头看她，眼神里有几分认真，“要不是你写，换别人，效果不会一样。”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让她无从辩驳。
脸上热得不行，只能低头盯着碗里的饭粒。
吃到一半，店里突然停电，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哇——”一群同学惊呼，接着起哄大笑。
望舒怔住，手里下意识攥紧了勺子。
黑暗中，她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别怕。”
是章若衡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短短两个字，却让她心里像有一盏灯亮了起来。
几分钟后，电力恢复，灯光重新亮起。
周围的人继续吵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她，捂着心口，偷偷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声音。
那天回家后，她在日记本上写下：“6月12日。
聚餐时，他坐在我身边。
停电的瞬间，他说：‘别怕。
’ 世界黑暗，可是我听见他。”
期末临近，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教室里比平时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叶望舒的成绩一向稳定，是老师眼中的“安心牌”。
可即便如此，她也在题海中埋得头昏脑涨。
晚自习下课后，她揉着眉心，准备收拾书本。
“叶望舒。”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抬头，章若衡正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张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道几何题，你能教教我吗？”
她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
两人并肩坐下。
他的字写得有些潦草，图形画得歪歪扭扭。
望舒拿过他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清晰的辅助线。
“其实思路不难，你看……”她耐心地讲解，手指轻轻点在关键的角度上。
他微微前倾，专注地盯着她画的图，眼神比平时要认真许多。
那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自己在讲题，只觉得呼吸都有点乱。
“哦，原来是这样。”
他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你讲得比老师清楚。”
“哪有。”
她小声辩解。
“真的。”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你很厉害。”
望舒心头一震，手忙脚乱地把笔递还给他。
“你多练几道题，就会了。”
第二天考试，望舒在数学试卷上写名字时，手指微微一顿。
试卷的左上角，她看到隔壁座位的他正俯身写字。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试卷上的名字不只是“章若衡”，更是刻进她心里的存在。
考试结束的午后，她照例翻开日记本。
“6月25日。
他问我题，说我讲得比老师好。
他在看我时，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她用力按下笔，纸页被压出浅浅的痕迹。
心里的那朵花，悄悄开得更艳了。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学校也随之安静下来。
蝉声取代了课铃，整座城市都被阳光炙烤得发烫。
叶望舒的假期生活一向规律。
上午在家写作业，下午帮母亲去市场买菜。
偶尔，她会拎着书，去街角的小书店待上一两个小时。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他。
那天傍晚，书店的空调呼呼作响。
她抱着一本散文集，正要翻开，忽然听见有人在隔壁书架咳了一声。
转头。
是章若衡。
他穿着简单的T恤，手里拿着一本篮球杂志，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比在学校时轻松许多。
“……你也在这儿？”
他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意外。
“嗯。”
她紧紧攥着书，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经常来。”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与墨水的味道。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与他西目相对。
“你喜欢看这种？”
他瞥了眼她怀里的书。
“嗯，随便翻翻。”
“我就不行。”
他晃了晃手里的篮球杂志，“除了球，就是这些。”
她抿唇一笑。
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聊起这些琐碎。
接下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就一起走出了书店。
夏夜的风夹杂着热气，却比白天要温柔些。
街边的奶茶店灯光亮着，他忽然停下。
“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请你。”
她心口猛地一跳。
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两人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点了一杯柠檬茶，她要了最普通的奶茶。
“对了，你假期打算呢？”
“写作业……然后可能补补英语。”
她低声答。
“真乖啊。”
他笑着说，“不像我，打算天天打球。”
他的话轻松随意，却在她心里投下一颗石子。
望舒抬眼看他，灯光照在他脸上，眉目清晰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来越难掩饰心里的喜欢。
回家后，她在日记本上写下：“7月3日。
在书店遇见他。
一起喝了奶茶。
他说我‘真乖’。
我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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