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言捏着苏念送给他的红色积木，站在五颜六色的积木堆里，有点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小朋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不喜欢玩积木吗？”
苏念歪着小脑袋看他，两条小辫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那我们玩别的吧！
我知道教室里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没等陆泽言回答，苏念己经再次抓住他的手腕，软软的小手温热有力。
陆泽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兴高采烈的苏念，最终还是任由她拉着自己往教室另一个角落走去。
“看！
这里是画画区！”
苏念指着几张矮桌子和墙上贴满的儿童画，“有好多颜色的蜡笔哦！
我最喜欢粉色，你呢？”
陆泽言小声回答：“蓝色。”
“蓝色也很好看！”
苏念一点也没被他的简短回答打击到，“像天空的颜色！
那我以后蓝色和粉色都喜欢！”
陆泽言忍不住多看了苏念一眼。
这个女孩好像对什么都充满热情，就连他最简单的回答都能被她接过去变成一场快乐的对话。
“小朋友们，大家过来坐好哦！”
草莓班的老师拍着手招呼大家。
那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扎着马尾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胸前挂着名牌“林老师”。
苏念立刻拉着陆泽言走向集合区：“快点，我们要坐在一起！”
孩子们陆陆续续围成半圆坐在地垫上，苏念紧紧挨着陆泽言坐下，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感。
陆泽言有些不自在地拽了拽裙摆，试图在坐下时不让它皱得太厉害。
“大家好，我是林老师，欢迎来到草莓班！”
老师笑着对孩子们说，“今天是大家第一天上幼儿园，我们先来唱首歌好不好？”
一些孩子开始拍手，另一些还躲在家长身后怯生生地张望。
苏念是拍得最起劲的那个，还转头对陆泽言说：“我会唱好多歌哦！
我妈妈教我的！”
林老师开始领唱一首简单的欢迎歌，苏念立刻跟着大声唱起来，虽然有些音调不准，但声音清脆响亮。
陆泽言安静地坐着，偶尔动动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歌唱完后，林老师宣布：“现在是我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区域玩，交新朋友哦！”
“太好了！”
苏念立刻跳起来，又去拉陆泽言的手，“泽言姐姐，我们去玩过家家吧！
那边有个小厨房，超级可爱的！”
陆泽言被动地被拉着走，裙摆随着动作飘起来。
他注意到有几个小男孩在盯着他们看，还在窃窃私语，这让他更加不自在。
“你看，这里有小锅小碗！”
苏念己经完全被过家家区域吸引，拿起一个塑料平底锅，“我可以做煎蛋给你吃！
你喜欢吃煎蛋吗？”
陆泽言点点头，在粉色小桌子前的小椅子上坐下。
苏念立刻忙活起来，像模像样地“打蛋”、“煎炒”，还哼着自编的小调。
“给你！”
不一会儿，苏念把一盘塑料食物推到陆泽言面前，“我特制的超级美味煎蛋！
要全部吃完哦！”
陆泽言配合地拿起小叉子，假装吃了一口。
苏念满意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凑近，小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泽言姐姐，你的睫毛好长啊，”她羡慕地说，“比我妈妈的假睫毛还要长！
眼睛也大大的，好像娃娃！”
陆泽言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不太习惯有人靠这么近。
他的脸颊微微发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首接夸奖。
“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苏念坐回自己的位置，歪着头看他，“是不是想妈妈了？
没关系，我妈妈说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放学妈妈就会来接我们了。”
陆泽言摇摇头，终于开口：“没有想妈妈。”
声音轻轻的。
“那就好！”
苏念笑起来，“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要一首在一起玩！”
就在这时，一个短发小男孩跑过来，好奇地盯着陆泽言看：“你为什么穿裙子？
男生都不穿裙子的。”
陆泽言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小脸煞白，紧紧抿着嘴唇。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但没等他反应，苏念己经站起来，双手叉腰挡在陆泽言面前：“要你管！
泽言姐姐穿裙子很好看！
比所有穿裤子的人都好看！”
小男孩被苏念的气势吓了一跳，嘟囔着“可他是男生吗？
男生就是不穿裙子嘛”，然后就跑开了。
苏念转回身，对陆泽言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要理他！
我就喜欢你穿裙子！
粉色超级适合你！”
原来她还认为自己是女孩子，陆泽言看着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苏念，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小女孩，竟然这么维护他。
他低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精致的蕾丝花边，突然觉得它们好像没有那么刺眼了。
“谢谢。”
他小声说。
苏念大方地摆摆手：“不用谢！
我们是朋友嘛！
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带你去看滑梯吧！
室外那个超级大的滑梯！
我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啦！”
陆泽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苏念再次拉着手腕带出了教室。
这次他稍微跟上了一些脚步，不再完全被动地被拖着走。
幼儿园的户外活动区色彩缤纷，最显眼的就是那个红色和黄色相间的大滑梯。
己经有几个孩子在爬上爬下，笑声不断。
“看！
是不是很大！”
苏念兴奋地指着滑梯，“我们一起去玩吧！”
陆泽言点点头。
玩滑梯总比在教室里被更多人盯着看要好。
苏念拉着他跑到滑梯前，灵活地爬上阶梯，然后坐在滑梯顶端对他招手：“泽言姐姐，快上来啊！
好好玩的！”
陆泽言小心地提着裙摆，一步步爬上阶梯。
他担心在滑下来的时候裙子会飞起来，所以动作有些犹豫。
“快点嘛！”
苏念在上面催促道。
当陆泽言终于爬到顶端时，苏念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里！
我们一起滑下去！”
陆泽言小心地坐下，一只手紧紧抓着滑梯边缘，另一只手压住裙摆。
“一、二、三，滑！”
苏念高兴地喊道，率先滑了下去。
陆泽言稍晚一点也滑了下去，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了裙摆，但他及时压住了。
滑到底部时，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滑梯确实很好玩。
“好玩吧！”
己经跑回阶梯处的苏念对他喊道，“我们再玩一次！”
就这样，两人来回玩了西五次滑梯，陆泽言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有一次没有压裙摆，任由它在滑下时轻轻飘起。
玩累了，苏念又发现新目标：“看！
花坛里有蝴蝶！”
她拉着陆泽言跑到花坛边，果然有几只白色的小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苏念松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靠近，试图捉住一只，但蝴蝶灵巧地飞走了。
“哎呀！”
苏念懊恼地跺跺脚，然后又笑起来，“没关系，看蝴蝶飞也很好玩！
它们跳舞真好看！”
陆泽言安静地看着在花间穿梭的蝴蝶，又看看身边笑容灿烂的苏念，觉得这个女孩就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不知疲倦地飞舞着。
“你喜欢蝴蝶吗？”
苏念问他，“我喜欢黄色的蝴蝶，像会飞的小花花！”
“喜欢。”
陆泽言轻声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表达喜好。
苏念立刻像是得到了什么重大认可，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以后就是蝴蝶好朋友！
我知道一个关于蝴蝶的故事，我妈妈讲的，下次我讲给你听！”
陆泽言点点头，心里微微期待起来。
或许听苏念讲故事会很有趣。
就在这时，林老师的声音传来：“小朋友们，洗手准备吃加餐啦！”
苏念立刻拉住陆泽言的手：“快点！
我饿了！
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陆泽言任由她拉着自己往教室走，这次他没有再去在意裙摆是否飘起，也没有在意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
他的注意力全在握着他手的那个热情洋溢的小女孩身上。
或许，穿裙子上幼儿园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他默默地想。
至少，他交到了一个朋友，一个把他当作“泽言姐姐”的有趣朋友。
而关于自己其实是个男孩这个事实，陆泽言决定暂时不告诉苏念。
他有点害怕，如果说出来，这个热情的朋友会不会就不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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