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开第七区的晨雾时，林野正用扳手敲打着“铁狗”的左腿关节。
锈迹顺着机油往下淌，在满是划痕的驾驶舱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油洼，像极了他三年前在废墟里见过的血。
“坐标37.52，东南方向，三只‘蚀骨虫’集群，速度41节。”
通讯器里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是哨所的新兵苏晓，“林哥，只有你在巡逻半径内了。”
林野咬着牙把最后一颗螺栓拧死，驾驶舱顶盖在液压杆的呻吟声中缓缓合上。
外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里，远处的荒原上腾起三道灰黄色的烟尘，那是蚀骨虫展开的碳化甲壳在晨光下的反光——这种被辐射变异催生的怪物，能在十分钟内把一台标准机甲啃成废铁。
“铁狗”的能量表只亮着三格，左臂的粒子炮早在半年前就断了线，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右臂那门改装过的穿甲炮，以及他藏在腿部装甲里的备用炸药。
“苏晓，把哨所的防御屏障调到最大功率，我争取十五分钟。”
林野推动操纵杆，铁狗的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着视野里不断放大的怪物轮廓，手指在武器控制键上顿了顿——三年前没能护住的小队，这次总该守住点什么。
烟尘越来越近，最前面那只蚀骨虫己经张开了布满尖牙的口器，林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穿甲炮的发射键。
轰鸣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驾驶舱里回响：“第七区巡逻兵林野，请求接战。”
穿甲炮的炮口焰在晨雾里炸开一团猩红，弹丸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钻进最前面那只蚀骨虫的甲壳缝隙。
墨绿色的体液喷溅在荒原上，那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却只顿了半秒，就继续带着另外两只同伴扑来——辐射变异让它们的外壳比制式机甲的装甲还硬，普通穿甲弹根本打不穿核心。
林野猛地扳动操纵杆，“铁狗”的履带在碎石地上划出两道深沟，堪堪避开蚀骨虫挥来的镰刀状前肢。
金属碰撞的脆响从机甲右侧传来，他瞥了眼损伤提示，右臂装甲己经被刮开一道半米长的口子，露出里面裸露的线路，火花滋滋地溅在驾驶舱壁上。
“林哥！
它们的速度在加快，己经突破外围预警线了！”
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通讯器里还夹杂着哨所防御屏障启动的嗡鸣，“能量储备只剩40%，我撑不了多久！”
林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雷达上三个不断逼近的红点，突然想起“铁狗”腿部装甲里的备用炸药。
那是他上个月从报废机甲上拆下来的老式高爆弹，威力足够，但引爆需要手动解锁——意味着他得让蚀骨虫靠得足够近，近到能看清它们口器里转动的利齿。
“苏晓，听着，”林野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推动武器切换键，将仅剩的两枚穿甲弹瞄准中间那只蚀骨虫的眼睛，“等会儿我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把屏障能量集中在西侧，那是它们的必经之路。”
炮声再次响起，这次弹丸精准命中目标，蚀骨虫的独眼炸开一团绿雾，剧痛让它疯狂地甩动身体，撞得旁边的同伴偏离了方向。
林野抓住这个间隙，操纵“铁狗”猛地向前冲，履带卷起的碎石打在蚀骨虫的甲壳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最前面那只完好的蚀骨虫终于被激怒，它张开布满黏液的口器，朝着“铁狗”的驾驶舱扑来。
林野能清晰地看见它口腔深处闪烁的金属光泽——那是之前被它啃食的机甲残骸碎片。
“就是现在！”
林野猛地按下腿部装甲的解锁键，同时向后拉动操纵杆。
“铁狗”的左腿在液压装置的作用下向前踹出，带着高爆弹的装甲板狠狠顶在蚀骨虫的口器上。
他盯着驾驶舱里跳动的倒计时，在最后三秒时，对着通讯器吼道：“苏晓，屏障全开！”
爆炸声震碎了晨雾，墨绿色的血肉和机甲碎片在荒原上西散飞溅。
林野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脚底传来，驾驶舱里的仪器瞬间黑屏，只有应急灯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他挣扎着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摸通讯器，却只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就在这时，雷达的备用屏幕突然亮起，一个比之前三个红点大上数倍的阴影，正从东南方向的地平线缓缓升起，遮天蔽日。
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那不是蚀骨虫，是他从未见过的、覆盖着暗金色装甲的机械躯体，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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