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钻进慕璃鼻腔时,她正漂浮在一片黏稠的黑暗里。
这味道太熟悉了。
上个月她急性阑尾炎住院,病房里的消毒水就是这种浓度,甚至连空气里悬浮的尘埃在阳光下的轨迹都一模一样。
可她明明已经死了。
脖颈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把生锈的刀片正慢悠悠地锯着她的动脉。
慕璃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点滴瓶在视线边缘晃出半透明的弧度,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爬进手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你醒了?”
护士推门进来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僵,慕璃转动眼球看向门口,那护士正拿着记录板核对信息,蓝口罩上方的眼睛带着职业性的疲惫:“感觉怎么样?
昨天送来的时候你烧到快四十度,可把你朋友急坏了。”
朋友?
慕璃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记得自己最后见到的人是严锦,在他们交往三周年纪念日的餐厅里。
他穿着她送的深灰色西装,袖口沾着点红酒渍,笑起来的时候左眼下的痣会跟着动。
“璃璃,尝尝这个鹅肝。”
他用银叉叉起一小块递到她嘴边,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暖得有些烫人。
然后呢?
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剩下的只有满地尖锐的碎片。
她只记得自己突然腹痛如绞,严锦惊慌失措地叫救护车,还有……脖颈后面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像是有人用冰锥狠狠扎了进去。
“我……”慕璃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住了几天院?”
“就昨天一晚啊。”
护士放下记录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就好,你朋友早上还来看过你,说公司有事先走了,让你醒了给他打电话。”
朋友?
还是公司有事?
慕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严锦是自由摄影师,哪里来的公司?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枕头底下的硬物。
摸出来一看,是她的手机,屏幕碎了一角,像是被人狠狠摔过。
慕璃按亮屏幕,锁屏壁纸还是她和严锦在洱海边拍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没心没肺,靠在严锦肩头,而他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现在再看这张照片,慕璃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划开屏幕,日期显示是9月1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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