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鸦咬着棉签蘸取指尖血时，运动相机的红灯正亮得刺眼。
他对着镜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目光落向浴室镜——老式挂钟的指针即将重合在午夜十二点，镜中自己的瞳孔在冷光下泛着浅淡的灰。
“最后一步，画完这个圈，咱们看看‘镜蚀’到底是不是噱头。”
他对着镜头低声说完，棉签沿着镜中瞳孔边缘划过，血线刚闭合，镜面突然涌出浓黑的雾，像活物般裹住他按在镜面上的手。
剧痛顺着掌心窜上手臂，相机从手中滑落，镜头里最后映出的，是他被黑雾吞噬的半张脸。
再睁眼时，后脑的钝痛盖过了手臂的麻意。
雯鸦喘着气抬头，雕花拔步床的纱幔垂在眼前，空气中飘着昂贵的熏香，和他出租屋里的泡面味天差地别。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身体软得没力气，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哪是冲锋衣分明是绣着暗纹的月白锦袍。
“小爷！
您可算醒了！”
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见他睁眼，眼圈瞬间红了：“太医说您从假山上摔下来，要是再醒不过来，国公爷和夫人都要急疯了！”
雯鸦愣住了——小厮口中的“小爷国公爷”，怎么听都和他这个靠首播诡异探险糊口的主播扯不上关系。
他撑着床头想下床，指尖却触到枕边的硬物，摊开手一看，是半枚青铜镜碎片，边缘沾着的血迹，和他画血圈时的血一模一样。
“你叫我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
小厮愣了愣，急忙回话：“小爷，您是国公府三公子啊，您叫雯鸦，您忘了？”
雯鸦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摸向领口——本该挂着运动相机的地方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刻着“雯”字的玉佩。
窗外传来府里下人的脚步声，他看着铜镜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眉眼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带着几分贵气的苍白，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面镜子不仅把他拽到了明昌国，还让他成了另一个“雯鸦”。
而真正的国公府三公子，恐怕早己在假山坠亡的那一刻，被镜子送到了他原本的世界，成了镜头前那个消失的探险主播。
雯鸦盯着铜镜里的脸，指节攥得发白——这张脸比他自己的更显清瘦，眉尾还沾着点未擦净的药粉，可那双眼睛里的错愕，分明是属于他这个现代主播的。
小厮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摔下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铜镜”，他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我摔下来的地方，还能找到什么？”
小厮被他突然的语气吓了跳，忙点头：“管家让人守着呢，除了您攥着的那半块，还有几粒滚在石缝里的药丸，太医说像是安神用的，就是不知道您揣着这个做什么。”
药丸？
雯鸦脑子里突然闪过穿越前刷到的“镜蚀”传闻——说是完成仪式者，会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交换存在，而双方死亡瞬间接触的东西，会跟着意识一同转移。
他下意识摸向锦袍的袖口，指尖果然触到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个素白瓷瓶，瓶底还沾着点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小爷，国公爷和夫人过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雯鸦瞬间慌了——他连这具身体的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模仿一个养尊处优的国公府公子。
他急忙把瓷瓶和青铜镜碎片塞进枕头下，刚理了理皱掉的锦袍，门就被推开。
进来的男人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威严，可看见他时，眼底的担忧压过了严肃；旁边的妇人穿着绣金襦裙，手里还攥着块帕子，一进来就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碰他的头又怕碰疼他：“鸦儿，头还疼不疼？
太医说你得好好养着，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
雯鸦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真正的三公子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怎么回去。
要是说了实话，说不定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他只能学着记忆里古装剧的样子，低低应了声：“娘，我没事了。”
妇人一听，眼泪就掉了下来，男人也松了口气，吩咐小厮再去煎碗安神汤。
等两人离开后，雯鸦才瘫回床上，盯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发呆。
枕头下的青铜镜碎片硌着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他现在是明昌国的国公府三公子雯鸦，而那个摔死在假山的“自己”，或许正躺在他出租屋的浴室里，被当成意外死亡的主播处理。
夜色渐深，府里静了下来。
雯鸦悄悄摸出青铜镜碎片，借着月光看上面的纹路——碎片边缘的孔洞和他穿越前镜面上的一模一样，像是能连通两个世界的门。
他想起小厮说的药丸，又掏出那个素白瓷瓶，倒出一粒放在手心——药丸呈褐色，闻着有股淡淡的苦味，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药都不一样。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雯鸦瞬间警惕起来，把碎片和瓷瓶藏好，悄悄走到窗边。
月光下，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往假山的方向走，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像是……和他手里一样的瓷瓶？
他心里咯噔一下——真正的三公子摔死在假山，手里攥着铜镜碎片和药丸，现在又有人半夜往假山去，还拿着同样的瓷瓶。
这具身体的“意外”，恐怕根本不是意外。
而他这个来自现代的“替身”，刚到明昌国，就卷进了一场不知道终点的危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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