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己然。
———亦是开端。
—血的味道。
这是黎初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
浓重的铁锈味灌入鼻腔,混合着泥青草土的气息。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片长满杂草的田埂上,身下是潮湿的泥土。
天色昏暗,离她不过手臂距离的前方,躺着一具老妇的尸体。
胸膛到腹部的开放性大伤口,鲜红血液混合着污泥流落一滩。
很新鲜,应该死了不超过十五分钟…“小姐!”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双手正拼命拖着她的裤脚。
“小姐快醒醒!”
“……”黎初瞬间撑起身体,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手枪。
却摸了个空。
垂眸看着一双脏污纤细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作为一名反恐飞虎队精英,她的指节有常年练枪练刀留下的厚茧,粗糙结实而有力,绝不是这种吹弹可破的软嫩纤细。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鬼…“小姐!”
灰布衣女孩扑到她面前,泪水在满是灰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我们快走!
土匪就快追来了!”
土匪?
“什么东西...嘶!”
黎初下意识撑起身,才发现左脚腕崴了,钻心地疼。
“袖烟扶您走,我们快走…小心!”
黎初还没搞清状况,出于本能猛地揽住女孩往旁边草丛扑倒,避开射来的箭矢,抬眼看向冲过来的一群人。
七个穿着古装的男人!?
这是把她炸哪来了??
“哈!
可算逮着了!”
“哪个王八蛋射的箭,差点伤了小美人!”
“可不是,瞧瞧这脸蛋,哪是标致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咱们有口福了啊!”
“哈哈,没错没错,有钱拿又有美人玩,这趟值了!”
“……”黎初半蹲着一手捏住剧痛的脚腕,视线飞快扫视一圈落在男人手中的弯刀,脑子快速转动。
她死于飞机失事爆炸,绝不可能生还。
周围的环境和眼前的这些人,毫无现代化的痕迹,这副身体也不是她的…“小姐快跑!”
袖烟满脸惊恐张开手护在她身前,边嘶声大喊:“救命啊!
快来人啊!”
“哈哈,这荒村无人,你们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
“乖乖听话,老子还能让你当个压寨二夫人,哈哈!”
“不!
不要,小姐快走…”袖烟惊恐护着主子后退,却觉头间发髻一松,余光瞥见身影一晃!
黎初手中的银簪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寒芒,精准无比插入一名匪徒的右眼,另一只手己经抽出他腰间的弯刀!
“啊—!”
随着银簪拔出,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匪徒捂着喷血的脖间踉跄后退,冒血的眼睛和嘴巴无限张大!
几乎同时,弯刀抹过旁边两人的脖间,黎初忍着脚腕的剧痛迅速矮身,银簪和弯刀插进两人的大腿!
“呃啊!”
“快!
杀了她!”
顷刻间,七人只剩两人还站着,反应过来猛地挥刀朝她砍来!
寒光闪过,黎初迅速翻身一滚,无奈还不太熟悉这副身体,肩膀躲避不及被划了一刀!
“槽!”
脚踝和肩膀的剧痛激起了她的嗜杀欲望,身体如绷紧的弓骤然弹起,手中紧握的尖锐银簪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划过一人的喉管!
同时撑住那人的肩膀,双脚一蹬离地夹住最后一人的脖子,咬牙转动身体凭空双手触地,利用甩力将人重重惯倒,随即转身扑上去扬起银簪狠狠刺下!
“呃啊啊啊—!”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溅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嘎嘎嘎!
诡异的乌鸦声掠过。
暮色暗沉下,少女抓起弯刀踉跄着站起身,抬手擦过满脸的鲜血,缓慢转头,一双幽幽绿光的眼睛落在两个大腿受伤的匪徒身上。
袖烟己经呆滞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两个匪徒惊恐连滚带爬往后退。
“鬼,鬼啊…啊咳…”黎初抓住一人的头发,手中弯刀抵住他的脖间横抹而过,随即猛地掷出!
“啊—”跑出几步的匪徒后背中刀扑倒在地,惨叫着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只见寒光一闪,血雾中只剩那背着光的纤细身影。
宛若黑夜里冒出来的杀神鬼魅…“槽…”黎初急促喘气按住肩膀的伤口,费力转身跨出一步,下一秒眼前就被黑暗侵袭。
“…小姐!!”
……咱们这对霸王花姐妹总得有一个结婚生娃吧…我没机会了,就指望你给我生几个娃玩玩咯…黎初,我先走一步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小姐?”
身下摇晃颠簸,黎初费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眼前是女孩泪湿的脸蛋。
“小姐!
徐妈妈,小姐醒了!”
“醒就醒了嚷嚷什么!
吓我一跳!
“唔呃…”黎初艰难转头,才看到对面坐了个深蓝色衣裙的中年女人。
“水…哦哦!”
黎初费力微抬起头,大口喝着女孩喂到嘴边的清水。
“咳!”
“小姐别急,您不能动,伤口还没好呢…”黎初低咳着艰难坐起身靠着,视线在车厢扫视一圈,看向窗外掠过的无边田野。
“…这是哪里?”
声音虽然嘶哑,但低低弱弱的格外好听,跟她那吼惯了口号的破锣粗嗓压根不搭边。
“小姐,这是回京的路上,您都昏睡两天了…我说西小姐,你在贞女堂修身养性五年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
老奴可是夫人亲自派来接你回京的,你跑什么跑!”
徐妈妈声音尖锐,满脸的鄙夷:“这遇上匪徒也是西小姐你倒霉自找的,还害死了刘婆子,要不是你被路过的村民救了,老奴回去怎么跟侯爷夫人交待?”
“真是的,受点皮肉伤就躺个几天,看来这几年在贞女堂还待得不够呢,依旧没法改掉你浑身的娇气…”西小姐?
贞女堂?
侯爷?
夫人?
徐妈妈鄙夷不耐的絮絮叨叨中,黎初微顿了顿闭上眼睛,低低喘息。
她没力气发火,得先好好理理这凌乱的状况。
临近入夜,马车进了一处像是集市的地方,停在一间客栈门前。
黎初抓着袖烟的手缓慢下了车,看了眼中年车夫和两名骑马的灰衣护卫,跟着徐妈妈进了大门。
客房在二楼,黎初等徐妈妈关门出去,才转头看向一旁整理床铺的女孩。
“我是谁?”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