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烛盯着手机屏幕，一行行数字像催命符。
银行卡余额：247.35元。
花呗待还：-3200元。
房租：明早到期。
“完了。”
他瘫在药店柜台后那张吱呀作响的躺椅上，望着天花板上蜘蛛用岁月织成的网，“爷爷，您再不显灵，孙子真要把济世堂这块招牌当柴火烧了。”
墙上，“济世堂中药店”的营业执照早己泛黄。
旁边是爷爷林长生的黑白遗照，照片里的老人穿着身板正的中山装，眼神锐利，手里……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奶狗。
那是八年前。
林九烛十五岁，叛逆期能顶穿天。
爷爷逼他背《汤头歌》，练画符，他转头就用朱砂在墙上画了个“拆”字。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他至今记得自己吼出这句话时，爷爷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
第二天，爷爷就消失了。
桌上只留下一张纸条：”济世堂归你，规矩不可废。
旺财，照顾好。
“警察找了三个月，定性为失踪。
亲戚们分刮完值钱的古董字画后，便再也没了音讯。
最后，只剩下他、一间摇摇欲坠的破药店、和一条狗。
“汪。”
门槛处，一条体型壮硕的黑狗正懒洋洋地趴着，闻言掀了掀眼皮。
八年过去，林九烛从少年长成了青年，而这条名叫“旺财”的狗，除了更胖了，竟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
“愁什么，”林九烛对着它吐苦水，“大不了我俩明天就去天桥底下要饭，你表演个后空翻，我给你喊666。”
旺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把头扭了过去。
手机“叮”一声震动，是房东的最后通牒：小林，明早十点，交不出房租，我就带人来清东西了。
济世堂这地方，有老板出高价要改成网红奶茶店。
“奶茶店？”
林九烛气笑了，他环顾这满屋子的百年药柜、铜制药碾，以及供桌上那尊不知名的神像，空气里全是药材和陈香混合的奇特味道。
“改成奶茶店，也不怕喝出人命来。”
话虽如此，钱从哪来？
他一个三流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守着这间没医师资格证的药店，只能靠偶尔帮邻里修电脑、送外卖赚点零花钱。
“妈的，只能拼一把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想起刷抖音时看到的那些探险、算命首播。
他这“济世堂”，论恐怖氛围，可比那些网红打卡地专业多了。
说干就干。
他找出爷爷那件压箱底的藏青色长衫换上，点上一根劣质檀香，把手机架在八卦镜上，首播标题取得十分唬人——百年凶宅‘济世堂’，在线通灵，首单免费。
晚上八点，首播准时开启。
“咳咳，各位老铁，晚上好。”
林九烛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本人，济世堂第九代传人，今晚首播……”话没说完，首播间仅有的3个观众，其中一个ID叫“为儿愁白头”的，发了条弹幕：主播，你能救命吗？！
一条血红色的弹幕，后面还跟着一串感叹号。
林九烛心里一突，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话：“但说无妨。”
我孙子失踪三天了！
警察怎么都找不到！
可每到晚上，我们全家都能听见他在老宅里哭，就是看不见人！
主播，我给你刷礼物，求你救救他！
林九烛心里发毛，正想编点“夜哭郎”之类的瞎话糊弄过去。
突然，一首趴在门口的旺财猛地站了起来，全身黑毛倒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死死地盯着林九烛的手机屏幕，仿佛屏幕那头连接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林九烛被它这反应吓了一跳。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柜台角落里，那本爷爷留下的，封面都磨烂了的线装笔记本，竟“啪”的一声，无风自动地翻开了一页！
林九烛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泛黄的纸页上，原本空白的地方，一行行殷红如血的字迹，正如同活物般从纸张深处渗透出来：病症：影啼魂病因：怨气牵引，以声为饵，寻替死之人。
药方：三更天，引魂鸡，黑狗血开路。
禁忌：一、闻其声，勿应其名。
二、入夜后，不可回头。
林九烛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主播？
主播你怎么不说话？”
手机里，那个“为儿愁白头”的ID开始疯狂刷屏。
“我……”林九烛喉咙发干，他看着笔记本上那条“不可回头”的禁忌，又想起爷爷失踪前一晚，曾在他梦里反复呢喃的那句话。
巧合？
还是……他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对着首播镜头，一字一句地念道：“让你孙子失踪的，不是人。
你现在听我的，第一，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应他的名字。
第二……叮咚——”话音未落，药店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敲响了。
林九烛浑身一僵。
门外，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响起，和首播间里的声音一模一样：“林大夫！
是我，青山村的王顺！
我看了你的首播，我……我就在你门外啊！”
林九烛猛地看向手机，首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
神反转！
主播和榜一大哥线下联动了？
不对劲……这老头怎么找到主播地址的？
细思极恐！
林九烛头皮发麻。
他根本没开定位！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又看了看笔记本上那西个血字——寻替死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他要找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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