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生过关系的是不是很难忘记

从此，他变得对钱很有执念。

圈里人笑他周扒皮到了骨子里。

我也笑。

直到某个深夜，他将身家尽数摆在我面前。

我有好多钱，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1

有钱运没钱命。

说的大概就是秦倦。

公司前脚刚上市，他后脚就出了车祸。

能力一如既往，就是失忆了，还变得不爱花钱。

哦，应该说抠搜。

从别墅区到公司的路程，分明有专车接送，却硬要自己坐公交辗转四个小时。

最后别墅也不住了，搬去了一栋破破烂烂的筒子楼。

听说三天停七回电。

没苦硬吃。

圈内人都不懂这是什么毛病，但都默契地开始注意路况。

生怕自己也变成这样子。

朋友沈夏与我卦这件事时，笑得幸灾乐祸:

看见他富起来也过得这么穷，我就放心了。

我直接发了个赞同表情包过去。

毕竟我可是他的前女友。

他当时车祸没事，我就挺难过的。

2

我和秦倦是高中同学。

能和他产生交集，思来想去这么多年，得怪我爸妈。

我家是暴发户起家。

家里钱太多了，就想要点别的。

例如脑子。

他俩从小就对我耳提面命: 学习好比一切都重要。

搞得我虽然是个学渣，却总有颗崇拜学霸的心。

秦倦与我相反。

家里穷，但学习好得出奇。

再配上一张极其惊艳的脸。

拿下我简直轻而易举。

只见了一面，我魂便被他勾了去。

好在我虽愚笨，但实在貌美。

抛了半个学期媚眼，也……嗯，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他。

秉持着知识就是财富的原则，我爸妈也没做反对。

甚至夸我有眼光。

看秦倦哪哪都满意。

按照我妈的歪理，长得好，就是基因好；学习好，就是脑子好。

接着知识创造财富，以后肯定也穷不了。

如此青年，不错不错。

可说来也怪。

和秦倦在一起的年里，他硬是没富起来过。

而我和他刚分手一年，他的生意便蒸蒸日上。

钱途坦荡。

离谱得我怀疑人生。

如今他成了人人敬畏的秦总，名声大噪。

我托他的福，名字也在圈内传了个遍。

有人害怕我，说接触我容易财运不济。

有人勾搭我，说和我分手后会事业顺遂。

也不乏好事者私信问我，现在什么感受。

我还记得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我一个人坐着思考了很久。

最后寥寥打下两个字:

难受。

对方很快发了一个安慰的表情，说她懂。

要是她知道自己前男友忽然暴富，她也难受。

我轻轻一笑。

或许罢。

3

好在如今秦倦过得也是峰回路转。

那难受也消散了几分。

想到这，我连忙约着几个小姐妹潇洒。

灯红酒绿间，我豪气一挥手:

今天全场本小姐买单

说罢，我便先点了几瓶人头马挑起气氛。

服务员来送酒的时候，我还在鬼哭狼嚎和沈夏对唱娘子，啊哈。

你好，你的酒。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听着怪耳熟的。

我没转头，只是摆摆手，示意放在桌上就好。

可那人却站在原地不动。

而包厢里除了伴奏，也刹那间变得安静。

我困惑地转身，最后在见到服务员那张熟悉的脸后彻底僵住。

谁能告诉我，一个本该日理万机的上市公司总裁为什么大晚上在一个夜店里当服务员?

我怔怔地瞧着眼前的人。

几年不见，他的眉眼尽显成熟。

秦倦神色淡然，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直在我身上没挪动。

像是有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在里面。

云稀。他叫我。

于是我终于发现了我与沈夏卦时遗漏的内容。

他失忆了。

还停留在他最穷的那一年。

我不知道秦倦对于最穷是如何定义的。

是我为他对抗父母，与他同住出租屋的那一年，还是我受不了贫穷生活，抛弃他的那一年。

一个爱我爱到极致，一个……

恨我恨到牙痒。

看着眼前的他，我没敢应声。

甚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4

我不聪明，脑子遇上秦倦更是转不动。

还是沈夏开口才唤回我的一丝神智。

你把酒放下，就可以走了。

她站在我身边，默默拉住我的手。

于是我狼狈地缩在沈夏后面，躲避秦倦的目光。

气氛僵持。

我恍然记起分手那天，我们俩也是这样对峙着。

我坐在车里。

秦倦执拗地拉着车门，求我再留最后一天。

稀稀......

他在车外张嘴说话，可我只觉得烦躁。

迫切地想要逃离破旧狭小的巷子。

于是我狠心挥了挥手，只留下一句别怪我，你太穷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来我在共同好友的口中才知晓，那天他的妈妈出了车祸。

好友惊诧地望着我:

你当时作为他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当时他妈妈临走前，还说想见一见你呢。

随着好友的话，那一刻我终于悟懂了那天秦倦的眼神。

是乞求、是痛苦、也是恨。

我想过补偿。

可秦倦像翻身了一样，从此步步顺遂。

他的资产变得丰厚。

于是作为暴发户的女儿，我再也没什么能补偿他。

再一次见面是秦倦的公司大获成功，他的兄弟为他办了场庆功宴时。

恰逢我也在那家酒店参加观礼。

两个宴会厅离得不远，稍微走动便能碰见。

秦倦站在那儿，像是早就看见我。

一双眸子也如今天这般，藏着我看不透的情绪。

我试图躲避，他却先一步上前:

云大小姐可想过今天?

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

秦倦嘴里还咬着烟，一抹猩红明灭。

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坏习惯。

我忍不住多嘴: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的目光从远处又落在我身上。

沉默，像是被薄雾包裹着，压得人发紧。

半晌，他才开口，冷嘲道: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

云稀。

你不过，只是前女友。

如大冬天兜头一盆凉水，令人瞬间清醒。

我很快调节好表情，是我冒昧。

抱歉，秦总。

补偿。

或许我已经知道了。

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我想着，那就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5

最后的僵持由秦倦的退让收场。

后来的时间，我也没玩的心思。

缓了会儿后，便起身准备回家。

但或许是越不想见谁，就越容易见谁定理发作。

我刚按下电梯键，就看见秦倦站在里面。

与我遥遥相望。

电梯快关了。

他忽然开口，平静得不像话。

与记忆里的冷嘲形成极致的反差。

我想拒绝，秦倦却伸手拦住了电梯门，誓有一种我不进去他便不关的架势。

我只得走进去。

好。

电梯空间狭隘，秦倦的存在感又太强。

逼得我有些呼吸不畅。

盯着缓慢变化的数字，愈发觉得度日如年。

偏偏秦倦还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最近几年怎么样?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钻研着这是何深意。

暴风雨前的平静?

怕我过得太好?

现在准备上演天凉云破，准备弄死我家，让我去捡垃圾?

小说里好像都是这样写的。

我越发忐忑:

过得很苦。

他好似没听见，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觉得你过得不错。

我: ......

有答案还问我?

他细数着: 气色看起来很好，比起之前也胖了，甚至我都觉得你长高了，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叮咚——电梯声打断了他的话。

负一层到了。

我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想出去。

总感觉他越说越咬牙切齿。

天呐。

不会真嫉妒我过得好吧。

秦倦在原地停了片刻，接着也跟着我大步走了出来。

我害怕他再说些什么，于是走得很急。

甚至开始左脚绊右脚。

破高跟鞋，我下次绝不穿它了。

可秦倦只几秒便追上了我，单手握住我的手顺势往怀中一带。

稀稀。

我感到自己被他扯入怀里，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再度占据。

鼻翼间，熟悉的香水味从衬衫里透出来，夹杂着暖暖的体温。

这是我曾经常用的一款。

很甜腻的一款水果香，一点都不适合他。

而我当年却恶作剧般地喷满了他所有的衣服，就像是一种隐秘而张扬的标记。

时隔多年，那瓶香水早就被我压在箱底。

我的指尖忍不住颤抖。

秦倦的声音却很缓很温和:

时隔多年，你不想看看我如今怎么样了吗?

……稀稀。

原来秦倦失忆在了我们最相爱的那一年。

6

所以你吓得跑回来了?

没了?

沈夏难以置信，一脸痛心疾首。

我点点头，为自己辩解:

这么多年一直恨你的人，忽然抱住你，你不害怕?

沈夏摩挲着下巴，琢磨片刻后很爽快地摇头。

不啊。

如果我是你，我就抱着秦倦喊亲亲老公。

她拿着手机凑到我眼前: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多有钱?

你要是趁着他失忆和他旧情复燃，再骗他给你送点股份、房子什么的。云大小姐，你就要彻底发达了

我冷漠地打断沈夏的幻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等他恢复记忆，我岂止发了，我都得泡发了。

少写点破镜重圆的文吧。

沈大作家。

沈夏被我逗得发笑，在床上摊成一团。

我也顺势躺下去。

床软软的，把人包裹得很舒服，让人迷离地想睡觉。

半晌，沈夏偷偷靠了过来，头搭在我肩上。

声音很缓，试探里带着认真:

稀稀，你真的释怀了吗?

秦倦的记忆现在停留在四年前，你说是他最爱你的一年，那你呢，你当年不也爱得死去活来?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给你重来的机会，而且当年你分手的时候，稀稀，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痛苦的样子……

沈夏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毯子盖在了身上。

空调开冷了。

7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