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
意识像沉在冰海深处的碎渣,被无形的压力碾磨着。
还有痛……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林薇最后记得的,是车轮碾过身体时那令人牙酸的闷响,是沥青路面粗糙的触感,是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还有周围远远传来的、模糊的惊叫声。
她就那样像一块破布般躺在雨夜里,感受着生命和温度一点点流逝。
不甘心……好不甘心……为了一个永远不爱她的男人,她耗尽了家财,众叛亲离,最后竟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猛地,林薇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喘息让她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沉的天空和冰冷的雨水,而是天花板上那盏奢华又冰冷的水晶吊灯,灯光柔和,却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是……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环顾西周。
象牙白的欧式梳妆台,上面摆满了昂贵的护肤品;巨大的衣帽间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高定礼服;空气里弥漫着她曾经最爱的、甜腻的栀子花香氛味道。
这是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在林家别墅的卧室。
也是她作为那本古早虐文里标准恶毒女配,人生彻底走向万劫不复的起点。
她挣扎着坐起身,冲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娇艳的脸庞,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只是带着一丝长期养尊处优的苍白和……被宠坏了的跋扈。
这是二十岁的林薇,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歇斯底里的纠缠、恶毒愚蠢的算计,以及最终家破人亡的绝望。
她抬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她真的重生了。
从那个冰冷绝望的雨夜,回到了悲剧尚未完全展开的此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那滔天的悔恨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前世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回放:她如何像个小丑一样围着顾言深转,如何用尽手段欺辱那个看似柔弱的白莲花女主苏清清,如何将父母气得住院,如何将林氏集团拖入深渊……最后,那个雨夜,那辆像是凭空出现的货车……冰冷的恨意和彻骨的清醒,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
这一世,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顾言深?
让他见鬼去吧!
林家千金?
这虚伪的荣耀,谁爱要谁拿去!
她只要活着,自由地、好好地活着!
“薇薇,醒了吗?
快下来,顾先生他们快到了!”
门外传来母亲略带催促的声音,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对了,今天就是顾家前来商定婚期的日子。
前世的她,为这一天精心打扮,欣喜若狂,却不知这只是将她推向地狱的又一步。
看着镜中那张尚且稚嫩却己写满愚蠢欲望的脸,林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很好。
就从今天,彻底斩断这一切。
她没有选择衣帽间里那些华丽张扬的礼服,而是找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棉质连衣裙换上,素面朝天,甚至将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卷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
镜中的少女,褪去了浮华的装饰,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清丽和……陌生。
她打开房门,走下旋转楼梯。
每下一步,脚步都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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