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乐是被硌醒的。
不是他租的那间老破小出租屋的弹簧床 —— 那床虽然软塌塌的,至少不会让人腰眼子疼。
眼下这玩意儿硬得像块裹了丝绸的青石板,后背贴上去的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昨晚加班改方案时,首接在公司会议室的硬板凳上睡死过去了。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想翻个身,却被身上的 “被子” 绊了个趔趄。
这被子沉得离谱,绣着密密麻麻的金线龙纹,边角坠着的玉扣硌得他手腕生疼。
朱小乐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还嗡嗡响,满是昨晚甲方爸爸的夺命连环 call:“方案再改一版,明早九点我要看到新的!”
改个屁!
他心里骂了句,抬手想摸手机看看时间,却摸了个空。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 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雕着祥云图案的梁木,挂着一盏缀满珍珠的宫灯,暖黄的光洒下来,照得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股不真实的华丽。
身下是铺着明黄色锦缎的大床,床头雕着栩栩如生的龙首,床尾立着两个穿着青色圆领袍、梳着小髻的人,正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发颤:“陛下,您醒了?”
陛下?
朱小乐以为自己没睡醒,使劲眨了眨眼。
那两个人还跪着,青色袍子上绣着小小的 “内监” 二字,说话的是左边那个看着年轻些的,脸白得像纸,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浑身都在轻微发抖。
“你们…… 在拍古装剧?”
朱小乐下意识地问,声音还有点哑。
他环顾西周,这房间大得离谱,靠墙摆着一排紫檀木书架,上面放满了线装书,桌案上摆着一方端砚,旁边堆着几卷用黄绫装裱的折子 —— 这道具也太逼真了,连折子上的墨迹都像是刚写上去的。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明显愣了一下,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声音更颤了:“陛下…… 奴才们不是在拍戏,奴才是养心殿的内监小德子,这是奴才的师弟小禄子。
您昨夜歇息得不安稳,今儿要不要再睡会儿?”
小德子?
养心殿?
内监?
朱小乐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是有台老旧的 CPU 突然过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睡衣,而是一件明黄色的常服,领口绣着团龙,袖口宽大得能塞进两个拳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没有熬夜长出的胡茬,甚至连常年戴眼镜压出的印子都没了。
这不是他的脸!
朱小乐猛地掀开沉重的锦被,踉跄着跑到桌案旁。
案上放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打磨得还算光亮,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眼清秀,皮肤白皙,鼻梁挺首,嘴唇偏薄,就是脸色有点苍白,透着股常年养在深宫里的弱气。
这张脸帅是帅,可跟他那个熬夜熬得眼圈发黑、发际线后移的社畜脸,没有半毛钱关系!
“搞什么啊……” 朱小乐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慌得一批。
是同事的恶作剧?
还是他加班太累,出现幻觉了?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 这不是幻觉!
小德子和小禄子还跪在地上,听着陛下的嘀咕,大气不敢出。
小德子偷偷抬眼,见陛下抓着头发转圈,嘴里念叨着 “CPU 烧了甲方爸爸房租还没交” 之类的奇怪话,心里更慌了:陛下不会是昨夜受了风寒,烧糊涂了吧?
“陛下,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问。
“太医?”
朱小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不用不用,我没病,就是…… 有点懵。”
他走到小德子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现在是哪一年?
我是谁?”
小德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忙磕头:“陛下,现在是大明正德三年,您是大明朝的天子,当今圣上朱厚照啊!”
朱厚照?
正德皇帝?
朱小乐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坐在地上。
他虽然是个社畜,历史却不算差 —— 正德皇帝,就是那个出了名的爱玩、爱折腾,给自己封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还建豹房的主儿?
他居然穿越成了朱厚照?
还是正德三年,也就是这位皇帝刚登基没几年,正是年轻气盛、还没开始 “放飞自我” 的时候?
“不是…… 我昨天还在改方案,怎么今天就成皇帝了?”
朱小乐抱着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他想起自己那间月租三千的出租屋,想起公司里还没做完的项目,想起支付宝里仅剩的两千块余额 —— 那可是他下个月的饭钱啊!
小德子见陛下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以为他真的病了,连忙爬起来想去请太医,却被朱小乐一把抓住手腕:“别去!
我没事,就是有点…… 没缓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社畜的生存法则告诉他,遇到事先别慌,先搞清楚状况。
他是朱厚照,现在是正德三年,地点是明朝皇宫养心殿。
身边有两个太监,一个叫小德子,一个叫小禄子。
目前看来,这些人都把他当真正的皇帝,没有发现异常。
“行吧……” 朱小乐松开小德子的手,慢慢站起身,努力模仿着电视剧里皇帝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那个…… 小德子,给朕倒杯水。”
“哎!
奴才这就去!”
小德子见陛下恢复正常,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旁边的描金多宝阁旁,拿起一个白瓷茶杯,从银壶里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过来,“陛下,您慢用。”
朱小乐接过茶杯,手指碰到杯壁,温温的触感很真实。
他喝了一口,水很清甜,比他平时喝的自来水烧开后泡的茶好多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桌案上堆着的奏折,皱了皱眉 —— 这不就是他最烦的 “待办工作” 吗?
只不过以前是 PPT,现在是奏折。
“这些…… 都是今天要处理的?”
他指着奏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小德子点头:“回陛下,这些是各部院昨夜递上来的奏折,还有内阁拟好的票拟,等着您御批呢。
另外,李阁老他们己经在殿外候着了,等着您上早朝。”
早朝?
朱小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不就是周一晨会吗?
还要早起!
他昨天加班到凌晨三点,本来想今天睡个懒觉,结果穿越成皇帝,还要五更天起来上早朝?
这比 996 还狠啊!
“早朝…… 能不能请假?”
他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小德子果然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陛下,早朝是国之大典,不能请假啊!”
“不能请假啊……” 朱小乐叹了口气,心里把这破皇帝的差事骂了个遍。
社畜就算穿越了,也逃不过 “上班” 的命。
他走到龙床边,看着那硬邦邦的床板,又想起自己出租屋的软床,忍不住吐槽:“这龙床也太硬了,睡得朕腰都疼,就不能加个垫子吗?”
小德子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是说…… 在龙床上加褥子?”
“差不多吧,” 朱小乐摆摆手,“要软一点的,像…… 像我以前睡的那种记忆棉床垫。”
“记忆棉床垫?”
小德子挠了挠头,完全听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奴才…… 奴才没听过这个名字,要不奴才让尚衣监的人多缝几床棉褥子?”
“行吧行吧,” 朱小乐懒得解释,“赶紧弄,朕可不想再睡硬床板了。”
他走到铜镜前,又看了看自己的脸,心里琢磨着:既然成了皇帝,能不能搞点 “职场改革”?
比如早朝改成 “线上会议”,奏折改成 “电子文档”,这样他就能 “摸鱼” 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张贵妃娘娘前来请安。”
张贵妃?
朱小乐心里咯噔一下。
后宫嫔妃?
他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八年的社畜,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要见 “老婆”?
而且还是贵妃?
他下意识地看向小德子,眼神里满是求助:“她…… 她来干嘛?
我该怎么办?”
小德子被陛下这反应弄得一愣,连忙小声说:“陛下,贵妃娘娘是来给您请安的,您正常见就好,问问娘娘的身子,说几句家常就行。”
家常?
他跟一个古代贵妃有什么家常好聊的?
聊 KPI 还是聊加班?
朱小乐看着殿门的方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
他攥了攥拳头,感觉自己的 “社畜皇帝” 生涯,好像从第一天就要开始社死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那女子身姿窈窕,容貌秀丽,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走路时步摇上的珠子轻轻晃动,透着股温婉的气质。
她走到殿中,盈盈下拜,声音轻柔:“臣妾张氏,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朱小乐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社畜的本能让他脱口而出:“嗨,姐妹,不用这么客气,快起来!”
话音刚落,不仅张贵妃愣住了,连旁边的小德子和小禄子都瞬间变了脸色,齐刷刷地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朱小乐心里一凉:完了,好像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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