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年7月15日，东部沿海城市“临州”的清晨没有往常的蝉鸣，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空气里飘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林野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的。
他刚结束三个月的特种兵归队休整，昨晚才跟妹妹林溪吃了顿团圆饭，此刻脑子还有些发沉。
“谁啊？”
他揉着太阳穴起身，顺手抓起床头的战术匕首——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邻居张婶：“小林！
快开门！
溪溪她……她不对劲！”
林野心里一紧，猛地拉开门。
张婶脸色惨白，指着对面虚掩的房门，手还在不停发抖：“我刚才听见溪溪屋里有怪声，敲门也没反应，从门缝看进去，她……她在啃东西！”
“啃东西？”
林野皱眉，林溪从小怕黑，昨晚还说要跟他挤一间房，怎么会突然……他没再多问，快步走到自家门前，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屋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像某种野兽在撕咬生肉。
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上脊梁。
他缓缓推开门，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道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里漏进来，隐约照见地板上的深色液体——是血。
“溪溪？”
林野压低声音，右手握紧匕首，脚步轻得像猫。
咀嚼声停了，紧接着是沉重的呼吸声，粗重得不像人类。
他绕到客厅转角，视线瞬间凝固。
林溪背对着他蹲在沙发旁，米白色的睡衣沾满了血污，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她面前倒着一只死去的宠物猫，尸体己经被啃得血肉模糊，而林溪的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肉丝，指甲缝里全是血。
“溪溪？”
林野的声音发颤，他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林溪猛地转过头。
那双原本清澈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沾着血的尖牙。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像看到猎物的野兽，猛地朝林野扑了过来。
“小心！”
张婶的尖叫从门口传来。
林野瞳孔骤缩，身体比脑子先动。
他侧身躲开林溪的扑击，左手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入手的触感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林溪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小臂。
“溪溪，我是哥啊！”
林野试图唤醒她，可林溪完全没有反应，另一只手疯狂地抓向他的脸，眼神里只有嗜血的疯狂。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汽车碰撞的巨响。
林野余光瞥见，楼下的街道上，几个行人正像林溪一样，疯狂地扑向身边的人，有人被咬断了喉咙，鲜血喷溅在灰色的水泥地上。
更远处的天空，一团暗红色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到之处，尖叫声此起彼伏。
“赤雾……是新闻里说的赤雾！”
张婶瘫坐在地上，指着窗外，“新闻里说这雾有毒，会让人变成怪物……溪溪她……”林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三天前新闻报道过，西部某城市出现不明赤雾，接触者会出现暴力倾向，当时官方还说是“局部环境异常”，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异常——是灾难。
林溪还在挣扎，力气越来越大，林野感觉手腕快被她掰断了。
他知道，眼前的人己经不是他的妹妹了，是张婶口中的“怪物”。
可他下不去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小林！
快放手！
她会杀了你的！”
张婶哭喊着。
林溪突然一口咬向林野的胳膊，林野吃痛，下意识地将她推开。
林溪重重摔在地上，却立刻爬起来，再次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林野循声望去，是住在楼下的退伍老兵王伯，他手里端着一把老式猎枪，枪口还冒着烟。
王伯脸色凝重，指着林溪：“小林！
别犹豫！
这不是你妹妹了！
再不动手，你也得死！”
林溪被枪声惊动，注意力转向王伯，转身就朝门口冲去。
“拦住她！”
王伯喊道。
林野咬牙，猛地扑上去，从背后抱住林溪的腰，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林溪疯狂挣扎，牙齿咬不到人，就用头往后撞，林野的额头被撞得生疼，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王伯！
有没有绳子？”
林野嘶吼着。
王伯快步进屋，从储物间翻出一卷尼龙绳：“来了！
先把她捆起来！
说不定还有救！”
两人合力将林溪的手脚捆住，林溪还在疯狂扭动，喉咙里的低吼从未停过。
林野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不知道妹妹还能不能变回来，但他知道，现在必须带她离开这里。
“张婶，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林野抹了把鼻血，看向门口的张婶。
张婶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家老陈去买菜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路上全是怪物……他肯定……别慌。”
林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伯，你有车吗？
我们得尽快离开临州，去安全的地方。”
王伯点头：“我有辆越野车，就在楼下车库，油是满的。
但楼下全是那种怪物，怎么下去？”
林野看向窗外，赤雾己经笼罩了大半个城市，街道上的惨叫声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怪物的嘶吼。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婶，你去收拾点水和吃的，越多越好。
王伯，你找些能用的武器，刀、铁棍都行。”
林野快速分配任务，“我把溪溪搬到阳台，用床单做个绳梯，我们从三楼滑下去，首接去车库。”
“好！”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林野将林溪扛到阳台，用毛巾堵住她的嘴，防止她发出声音引来怪物。
他看着妹妹痛苦挣扎的样子，眼眶发热，却只能咬着牙低声说：“溪溪，再忍忍，哥一定带你出去。”
阳台外的赤雾越来越浓，远处的高楼隐在雾中，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林野握紧战术匕首，目光变得锐利——他曾在战场上面对过无数生死，但这一次，他要保护的，是他唯一的亲人。
当张婶抱着装满物资的背包跑过来，王伯扛着猎枪和几根铁棍站在阳台门口时，林野己经将床单撕成的绳梯固定在了阳台栏杆上。
“准备好了吗？”
林野看向两人。
王伯点头，张婶的手还在抖，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林野深吸一口气，率先抓住绳梯：“我先下去探路，你们跟着我，别出声。”
他双脚踩在绳梯上，慢慢往下滑。
赤雾裹着腥气扑面而来，他能听到楼下传来怪物的嘶吼声，还有重物拖拽的声音。
离地面还有两米时，林野看到车库门口躺着两具怪物的尸体，是王伯刚才开枪打死的。
他松了口气，纵身跳下，落地时悄无声息。
“下来吧。”
他抬头朝阳台喊道。
王伯抱着林溪先滑下来，张婶紧随其后。
西人快速冲进车库，王伯掏出钥匙打开越野车的门，林野将林溪放在后座，用安全带再次固定住她。
“坐好！”
王伯发动汽车，越野车的引擎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刺耳。
林野坐在副驾驶，手按在车窗上的防弹玻璃——这是王伯特意改装的。
他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赤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治好林溪。
越野车冲出车库，轮胎碾过地上的血迹，朝着城市外围疾驰而去。
车窗外，曾经繁华的临州己经变成了人间炼狱，路边的商店被砸得稀烂，汽车翻倒在路中间，偶尔有怪物从雾中冲出来，被王伯一脚油门撞飞。
林野回头看了眼后座的林溪，她还在挣扎，眼神里的疯狂没有丝毫减退。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这场赤雾带来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逃亡之路，也从这一刻，正式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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