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斧的木柄硌着掌心时，林野才确认不是噩梦——2024年9月17日的江城，早雾是活的，正裹着稀释的血色往窗缝里钻，把天染成了让人作呕的腥红。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震，未接来电列表里“赵鹏”两个字刺得眼疼。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10分钟前，文字像被掐断的喉咙：“别出门！
雾有问题，小区有人咬……”省略号后面是无尽的忙音，再拨过去，只剩电流的嘶鸣。
“哥！”
妹妹林溪的尖叫撞碎了死寂。
林野抓着消防斧冲出去，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向阳台——3楼平台上，平时总给溪溪塞糖的张阿姨正蹲在地上，头埋进保安制服的躯体里，猩红液体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那保安的手臂以麻花似的角度拧着，早没了呼吸。
楼下的尖叫突然炸响，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像有人从高处摔了下来。
林野摸出手机，信号格只剩一格，新闻推送带着刺眼的红：“紧急通知：全市红色烟雾异常，接触者可能出现攻击性行为，请紧闭门窗……哐当！”
对面楼的窗户突然被撞碎。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爬出来，喉咙里滚出“嗬嗬”的怪响，浑浊的乳白色眼球首勾勾盯着阳台。
林野的心脏猛地缩紧——那男人的手指正抠着墙缝，指甲缝里还挂着碎肉。
“进卧室，用衣柜抵门！”
林野把溪溪往房间推，斧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不管听到什么，别出来。”
妹妹的哭声从身后传来，可他没敢回头。
楼下的张阿姨己经站了起来，膝盖以不自然的角度往外撇，像个坏掉的木偶，正一步步朝单元楼门口挪。
更远的街道上，越来越多“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红雾缠在他们脚踝上，像饿极了的蛇。
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苏晚”。
“林野……我在实验室……”女人的声音混着哭腔，断断续续，“红雾是病毒载体……那些东西叫蚀骨者……怕强光……我这里有抗体样本……但他们要进来了！”
玻璃破碎的脆响突然炸开，接着是蚀骨者的“嗬嗬”声。
苏晚的尖叫像被剪刀剪断，只剩忙音在耳边回荡。
林野盯着手机黑屏里自己的影子，指节因为握斧太用力而发白。
抗体样本——苏晚的话像根救命稻草，攥住了他快要绷断的神经。
他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桌上的报纸，橘色火焰在猩红雾气里晃了晃，竟真的让阳台外的蚀骨者退了半步。
强光有用。
他咬了咬牙，把燃烧的报纸塞进空牛奶盒，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味扑进鼻腔。
单元楼的楼道里，邻居王大叔正趴在地上，后背被撕开个大洞，而他对面，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正弓着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转头时，乳白色的眼睛死死锁住了林野。
是蚀骨者。
林野握紧消防斧，脚步没停。
他想起卧室里抵着门的溪溪，想起电话里苏晚断掉的尖叫，想起赵鹏没发完的消息——从红雾笼罩江城的这一刻起，躲着没用，只有杀出去，才有活的可能。
那蚀骨者突然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像阵风。
林野侧身躲开，斧刃带着风声劈下去，正砍在它的太阳穴上。
“噗嗤”一声，猩红液体溅在墙上，蚀骨者首挺挺倒下去，身体还在抽搐。
林野喘着气，低头看着斧刃上的血。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哪怕对方己经不是“人”了。
可没等他缓过来，楼下又传来“嗬嗬”的声响，越来越近，像是有一群东西正往楼上爬。
他把燃烧的牛奶盒放在楼梯口，火光暂时挡住了追兵。
然后抓起消防斧，一步步朝单元楼外走——苏晚在实验室，抗体样本在实验室，要活下去，要让溪溪活下去，他必须去那里。
猩红的雾气裹住了他的身影，远处传来汽车爆炸的巨响，蚀骨者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林野扬起消防斧，迎向雾里扑来的第二只蚀骨者，斧刃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胸腔里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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